圣果寺

到圣果寺的路要从凤凰山的主峰而上，路径盘旋曲折长满了薜萝藤蔓。
到江南吴地尽，隔岸遥望越地，群山绵延。
古树丛青霭，钱塘江白色的波涛与天边相连。
下方城郭近，寺庙里的钟磬声和太湖上的乐声歌声交织在一起。

shèng guǒ sì
圣果寺

lù zì zhōng fēng shàng, pán huí chū bì luó.
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
dào jiāng wú dì jǐn, gé àn yuè shān duō.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gǔ mù cóng qīng ǎi, yáo tiān jìn bái bō.
古木丛青霭，遥天浸白波。
xià fāng chéng guō jìn, zhōng qìng zá shēng gē.
下方城郭近，钟磬杂笙歌。

三四可作地志。

唐汝询曰：三四尚有盛唐风骨。五六“丛”、“浸”二字有力。

二语适武林与图，觉“楼观沧海”更深（“到江”二句下）。

名贵语，不必尽合图经（“到江”二句下）。

玉遮曰：即境殊切，而语行出人意表。

自宋有田庄牙人之说，诗流往往惑之；此大不解事者。盛唐“窗中三楚尽，林外九江平”，中唐“东屯沧海阔，南瀼洞庭宽”，晚唐“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皆一时警句。杜如“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尤不胜数，何用为嫌？惟近时作者粘带皮骨太甚，乃反觉打味斯言耳。

一二圣果寺。中四皆所见景。结尘市暄闹，是言寺之所嫌在此，而语气浑然不露。较“吴越到江分”各有好处，又无一语及禅。结句俗人亦不肯道。

冯班：落句与承吉《金山》同格，语意转胜，陆贻典：题只《胜杲寺》，无“登”、“望”、“临”、“眺”等字，故但写景亲切，便是合作。纪昀：三四自佳，后四句无味。许印芳：此诗后四句虽不出色，而前后相称，晓岚斥为无味，亦是苛论。无名氏：接出第四句，自然缥渺。

唐人之诗，有清和纯粹可诵而可法者，如……僧处默之“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

先著“出薛萝”三字，从幽蔚中忽现出一片奇旷也，顿挫得妙。……中四句层次回环，第七恰落到城郭作结。

只写寺景，不入粗禅语，一结纯净生色。僧诗第一首，足与李季兰《寄兄》作为格外双清。

“青霭”、“白波”，即是“吴地”、“越山”中间之江景，抽出另写，不但平实，连三四两句味亦浅薄矣。若二句转写中峰，便有变换，且与结句紧凑。

唐人探物之作，惟右丞最深，他皆影响，独此出比丘之口，无一语及禅，落句又俗，人所不屑道。然则右丞固词坛之佛祖，处默为祇园之俗僧欤？

寺在钱塘，故有“吴地”、“越山”之联。或以田庄牙人讥之，似不害写物之妙。后山缩为一句“吴越到江分”，高矣。譬之“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山谷缩为一句，曰“话胜十年书”是也。因书诸此，以见诗法之无穷。

唐云：尚存盛唐风骨。

次联遂为武林佳偶。程泰之曰：“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陈后山鄙其语不文，曰：“是分界堠子耳。”及后山在钱塘，乃有句云“吴越到江分”。此如李光弼用郭子仪旗帜，士卒号令所及，精采皆变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