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游行
[明代] 陈子龙
董生今年匹马走江外,我为疑之久徘徊。
群盗倏忽满天地,诸公寂寞无云雷。
中原惟驰白羽箭,燕市谁筑黄金台。
九关秋风虎豹怒,三河晓雾蛇豕来。
拔剑斫之非汝力,萧条千里空尘埃。
董生笑谓尔不知,十年以来尝好奇。
结交半在五陵下,学道时历三山期。
方士新献压虎术,厮养能获射雕儿。
去年种田地肺山,今年牧羊东海涯。
我辈龙蛇不可测,岂得便采商山芝。
渡江十月淮阴城,鸹鸧鸿雁相哀鸣。
黄河猎猎吹天外,彭城落日高原明。
山东故人久相待,有吴君子旧知名。
昨夜山中射两狼,解鞍且坐为尔烹。
官军近日渡胶水,鲸波馀孽犹纵横。
有书可射聊城下,有酒可却莱夷兵。
忽然念作并州歌,挟旅夜走桑乾河。
扬鞭入帝里,宫殿何峨峨。
稍易儒冠拜学士,归来仍著红锦靴。
亦有金张共出入,岂无李赵相经过。
选人不就太常祝,夜饮不逢小尉呵。
燕姬一曲那可留,傲然大舶凌沧洲。
尺书别岛效奇计,楼船属国恣遨游。
或回榆关外,转历青海头。
但言辽西乐,不言辽西愁。
白衣缓带河海客,挟策且试东诸侯。
长揖高坐诸将上,纷纷参佐无风流。
束装又出赵邯郸,更将西入秦长安。
云中北望虏千帐,榆林传烽遮贺兰。
将军守边尽金注,王公设险无泥丸。
高旗大纛但强饭,短刀长铗忧忘餐。
人生会当有鳞翼,时来便得成1羽翰。
万里之行岂足道,青天肃肃路漫漫。
我闻君语生雄风,燕南冀北万马空。
或授黄石书,且遇采药翁。
朝泛𧴖貊境,暮宿新秦中。
古来英雄各如此,后人戚戚何其穷。
我今亦将取侯印,移封更乞蓬莱宫。
安能徒作老文士,天下健者独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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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一作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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